① 乐器和人一样,也是有性格的。就像人的嗓子,有的人的嗓子可以唱得高一些,有的人的嗓子却只能唱低音。什么样的嗓子唱什么样的歌是不能乱来的,这也有一种看不到的规律在里边,如果违反了这种规律,歌手就会唱得很不像话。
② 中国乐器的性格大多都是悲剧性的,比如二胡,就是一种很悲剧性的乐器,所以瞎子阿炳才会用它来演奏他内心的凄苦。他一边拉着胡琴一边在江南细雨里慢慢走着,又是长长巷子,巷子里的石板路面一块一块都给雨水打得一片湿亮……这应该是晚上,二胡着了雨的湿气,没了一点点亮丽。
③ 马头琴更是这样,而且往往拉马头琴的人还在那里调着琴弦,那悲剧的味道就出来了。它是一种骨子里哀伤的乐器。草原的晚上是一无遮拦的空旷,你站到蒙古包的外边去,天和地都是平面的。没有树也没有山,什么都没有。忽然马头琴就那么浑浑地响起来了,拉的是什么?是《嘎达梅林》。那样哀怨,那样悲伤,那远方飞来的小鸿雁真是令人柔肠百转。听马头琴演奏这只曲子的时候你最好要喝一些烈酒,但是不能太醉,也不能一点也不醉,这时候你也许会被马头琴感动得流泪--那是一种极好的体验。马头琴也能演奏节奏快的曲子,比如《骏马奔腾保边疆》,节奏是很快的,配着敲打得一如疾风暴雨的木鱼,让人从心里怀念那骏马们踏来踏去的草场,如果是碰巧刚刚下过一场雨,想那草场是一塌糊涂的。演奏这种节奏快速的曲子不是马头琴的本色,马头琴的本色就是低沉、苍凉、迂回、哭泣般的浑浑的音色。二胡和马头琴相比,还有那么一点点亮丽在里边。马头琴即使演奏那些倜傥一些的曲子,仍不失暮色,入蒙古民歌《喇嘛哥哥》,这支曲子有很明显很强烈的挑战性,但一演奏起来,还是脱不掉悲剧的味道。
④ 箫是孤独而不合群的避世者,需要更大的耐性去领略,需要想象的合作,不是铺排得很满,而是残缺的,像马远注的山水,再好,只是那么一个角落,树也是一棵两棵地吝啬在那里半死不活,需要读它的人用想象和它进行一种合作。箫的性格其实是悲剧性的,是一种精神境界里边的凄苦,箫和笛大不一样,笛是亮丽的,"芦花深处泊孤舟,笛在月明楼",这一声笛是何等的亮丽,也是这一声笛,月色才显得更加皎洁,诗的境界才不至于太凄冷。笛是乡村的,箫却是书生化了的,你看牧童会坐在牛背上吹着一曲欢快的曲子。乐哉悠哉,是何等的悠闲,可你无论如何也难想象出牛背上牧童会吹一支洞箫。
⑤ 理解音乐永远个性化的,上百上千人在一起听音乐,真不知道人们在那里各自听出些什么!乐器是有性格的,它静静地待在那里什么也不是,一旦被人操纵着,它的性格就出来了,该是什么就是什么,往往是,到后来不再是人操纵乐器,而是乐器操纵了人。
(节选自《中国民间乐器的性格》,有删改)
注:马远,中国南宋画家。擅山水,描绘山之一角水之一涯的局部,画面上留出大幅空白以突出景观。
14.分析第2段划线的描写句子在文中的作用。(4分)
15.为什么说马头琴是“是一种骨子里哀伤的乐器”?请结合第3的内容作具体分析。(6分)
16.在第4段中,作者是如何表现箫的性格的?(6分)
17.读第5段划线句,回答下列问题。(6分)
(1)为什么说乐器“什么也不是”又“该是什么就是什么”?(4分)
(2)“乐器操纵了人”是什么意思?(2分)